媒体评李易峰被拘:法律面前无顶流 李易峰犯法
人物君见到陈辉,是在宁波人民广播电台。
他正坐在4台电脑屏幕、5台座机前,正透过一层玻璃,专心关注着直播室直播状态。
作为一个从业10年的广播人,他经历了广播的3个时代:20多年前唤醒他广播情缘的大喇叭时代,「全城都有病」的电话热线时代,以及恰好赶上的私家车车载电台时代。
但下个时代是什么呢?在新媒体的冲击下,在广播或将被后浪掩埋之际,和其他许多广播人一样,「广播老兵」陈辉的心中并无明确答案。
行业的前景到底在哪里?圈内的焦虑似乎在不断蔓延,激荡起每个人心底最强烈的危机感...
然而,陈辉告诉人物君,他打算从中突围!突围?他到底想做些什么?
1
陈辉何许人也?想必大家都已知道,因为标题早已透露,就是那个「相信广播必死」的资深广播人。
陈辉说,他和所有的电台主持人一样,做过一般人从没做过的噩梦:「广播停了。」
听到这个,人物君十分不解,广播停了就停了呗,有什么大不了的?
但陈辉却突然认真起来,双眉紧蹙,死死盯住人物君的眼睛:「事情很很很严重,好吗!轻则扣工资,重则停职!」
图 / 在电台视频直播截图
10年了,每当做这个噩梦,他半夜都会惊醒,吓出一身冷汗。这几乎是所有电台主持人都无法避免的「职业病」之一。
但,如果广播真的「停」了,该怎么办?
2
从接触广播到进入电台,从区县台到市台,陈辉经历了漫长的跋涉。
上世纪80年代,他出生于浙江湖州的一个与安徽交界附近的小村庄,在农村长大。
最早时,村里连个黑白电视机都没有,唯一能和世界联通的渠道,就数他家屋后那棵大樟树上的铁皮广播。
图 / 乡村的铁皮广播 来自网络
家在村口,广播也在村口,他的童年,便似在广播声中浸润着。
6年级时从村里转到乡里上小学,他第一次接触了校园广播,从此开启了播音之旅。
虽然播音设备简陋无比,但一想到自己的声音能传遍学校的各个角落,陈辉小小的内心便激动无比。
图 / 简陋的广播站 来自网络
自此,初中、高中、大学,只要学校有条件,他一步不离校园广播台,甚至毕业后找工作,他也放弃了工商管理本科***,选择从零做起,成为一名电台主持人。
慢慢地,他也接触到越来越多新的设备和知识,话筒、调音台、音频工作站等各种***设备,还有录音、后期制作...
3
08年大学毕业,陈辉进入宁波一家区县电台,恰好走在热线时代的尾巴上,车载广播时代即将来临。
虽然曾在校园广播台多年,但所学的只是皮毛,远远撑不起在***电台做节目,陈辉只能重新学习***知识。
他开始上晚班、通宵班,常从半夜12点上到早上7点。「啥也不干,就在那守着。」陈辉说,「放音乐、鬼故事,播广告...什么都播,不让广播停了就可以。」
图 / 刚入行时候的陈辉
刚入行不习惯,有时大半夜困得不行,他坐在播音室,眼皮不断打架,脑袋荡来荡去,一段广播播放结束了也丝毫没有发觉。
这时技术部一个电话飙来,叮铃铃的刺耳声音像是一道闪电劈在陈辉身上,让惊醒后的他从头到脚一阵冰凉并抽搐,后背被冷汗湿透,来不及擦就连忙赶去播放下一条节目...这也是他往后10年痛苦却驱之不去的「梦魇」。
他曾做校园广播节目,一度吸引全宁波的大学生;也在学校办线下歌友会,通过电台或者厂商合作邀请过萧敬腾、李易峰、乔任梁等很多明星。
「有人从6年级开始听我的节目,直到大学。」说起这话,陈辉脸上洋溢着自豪。「还有,明星签名照不要随便乱扔。我曾经有一大堆李易峰的签名照,现在一张都找不到了。」
图 / 在宁大举办活动,担任主持人
后来广播的热线时代渐步式微,电台迅速跨入私家车时代。转型后,所在电台在商业和收听率上都取得巨大成功,在宁波独树一帜。
恰好赶上时代的陈辉,也跟随着电台一起成长。
然而多年后,收割了一定的名气,拿着不错的薪水的他,却感到越来越「虚」。
图 / 工作照
「是因为工作太累吗?」人物君不解。
「工作其实不累,我只要守好自己的那一块,把节目做好,保证收听率就ok了。我说的虚,是指内心的空虚。」
接着陈辉举了个例子:从某种程度上说,电台有时候也是一架商业机器,而他可能只是一个螺丝钉,成长是被动的,但他想做得更多,比如发动机。「不行做个扳手也行!好歹比螺丝钉大一点儿。」
考虑到以后个人发展,陈辉纠结了很久。因为,跳槽意味着从知名电台到不知名电台,从高薪到低薪,从稳定到茫然的未知。
前路漫漫兮,而不知尽头;吾将求索兮,而四顾茫然。到底换不换?他被自己折磨了半年,最终下定决心闯一波。
图 / 宁波
正因为人生不按计划走,一个人才愿意又勇敢、又忐忑地向前。就算在过程中饱受挣扎之苦,也会变得更有力量。
4
陈辉来到另一个区县台,在这里,他尝遍了过去的职业经历中没有尝过的酸甜苦辣,开启从螺丝钉向着发动机的漫漫之路。
协助总监,引进优秀团队,打造欧美流行乐电台,他希望此举能改变自己和电台的命运。
「压力很大,」陈辉的语气,让人感觉似乎以往的艰辛还历历在目,「歌曲小众,听众群体小,广告商似乎也不认可。」
他打车时常听出租车司机说,中国歌都听不完、听不懂,还听啥外国歌?就这样,直接被出租车群体pass了,同时与出租车上的乘客也基本绝缘了。
图 / 陈辉正在做节目
这一年,因为工作繁忙细碎,覆盖到各个层面,小到广告词、节目宣传语、片头片花的写作,大到整个活动策划,和4s店、装修公司等企业的合作,事无巨细陈辉全部都得亲力亲为,恨不得天天加班到深夜。
因为离家远,有时候干脆就带床被子在车里凑合睡一夜,不过也常常睡不着觉。
终于收听率有了一定的提升,也得到了一些高知识分子、海归、新潮时尚人等的喜欢和传播,但现实压力却不允许他再继续下去,于是带着满满的收获遗憾地离开了。
2016年8月,陈辉考入市台。「各种节目都有在上吧,早晚高峰的、音乐的、文化的,反正总能试到对的。」
市台制度健全,对主持人各方面素质要求都很高,这着实让他适应了相当长一段时间。
举个例子吧,比如以前可以说:「哇靠,这电影,太特么牛了!」现在只能改口为:「嗯,最近看了一部电影,真的很好看。」例子或许夸张了点,不过确实规范了很多。
图 / 采访、做节目、举办线下活动
其实到了市台,最让他震撼和难忘的,是那些老前辈。比如他们为准备早新闻,自觉加班加点,各种遣词造句、稿件编排,十分讲究。
这让他学到了敬业、奉献和孜孜不倦,也让他认识到做电台并非潇潇洒洒,更需要用认真负责的态度去对待。
5
人物君曾听到有人说,2005年前后开始,传统媒体就已基本走完了它的生命周期,新媒体的冲击让传统媒体成为强弩之末。
到了2010年,《中国企业家》杂志社社长刘东华辞职,「这是在向一个时代告别,而那个时代,充满了光荣与梦想」。
「生态被打破」、「黄金时代过去了」、「夕阳行业」、「沉没的巨轮」...这些对传统媒体的比喻意向,无不清晰勾勒出传统媒体无可挽回地被「剥削」了、日渐衰落了。
所以陈辉选择突围。
图 / 夕阳无限好,只是近黄昏。
早在4年前,陈辉就开始寻求出路:「想法很简单,就想尝试在工作以外做得更多。」
一个小小的想法就凝聚起他所有的干劲。他开了网络电台工作室,同时又经营了一家饮品店。
纳尼?工作室、饮品店,两个完全不同的行业,怎么同时经营下去?人物君一脸困惑望向陈辉。
他蹙起双眉摇摇头:「当时很单纯,工作室聚一帮年轻人做做节目吸引粉丝,让粉丝们有个地方喝喝咖啡、聊聊天,让他们感觉这里是个有内容的地方,是一个很文艺很有情怀的地方,感觉两个都可以做起来。」
图 / 文艺的饮品店
但现实的锋芒打得他猝不及防,光一个饮品店,就忙得他头晕脑胀。
每天的打扫、新产品的打磨、打折促销、饮品口感质量...种种琐碎的事化作压力狠狠落在他肩膀上。
原本一个不错的店面选址,也因为周边的改造,成为了一个「犄角旮旯」。
再说工作室,陈辉招了一些有志大学生,煞有介事地做着鸡汤治愈类、吐槽脱口秀类节目。
看似如火如荼每天做着节目,却始终摆脱不了传统媒体的影子,点击量好的时候有个一两千,少的只有寥寥一两百...
图 / 工作室
陈辉也给不了员工丰厚的报酬,吃饭聚餐,一起出游,给他们开拓视野,增长社会经验算是留住他们最好的理由了。
况且他在电台还有全职工作,工作室云云还是「地下工作」。
「白天在电台上班,六点之后先开车赶到店里忙一阵,忙完又赶回电台上晚上9点的直播。晚上10点下节目,店里有事又要过去,大半夜才能睡觉...」
其实第一年后他就知道这样不行了,但恶性循坏的赌徒心理困住了他,最终导致的就是工作室做不好,饮品店也持续亏损。
管理的欠缺、商业模式的不完善、经验的不足...都是难以弥补的缺口。果然,又撑了两年后,全以失败告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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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断则断,陈辉放弃挣扎,考入市台专心做起本行。但第一次跳槽,再加上第一次创业失败的经历,让他开始重新审视广播这份职业以及这个行业。
他不想离开电台,也从不曾离开。10年电台生涯的不懈努力和跋涉,便是他与电台浓厚情愫的写真,但他却不得不再次寻找突围的方向。
别人笑他这是「曾小贤的命,Lisa榕的心」,他却回应:「我只是想知道若干年后,我在哪里,我在干什么。」
图 / 和宁波人物CEO秦涛录制歌曲
所有的角度都有盲区,所有的方向也都会有切入点。陈辉相信,商业和媒体总有一个交汇点,是他可以摸索到的。
「广播必定会死,死在现有的传播渠道。但传播规律不会变,声音也不会死。」已经拿到了MBA学位的他,又跑去浙大攻读新闻传播学硕士学位。
陈辉说,私家车电台的成功就在于圈定了年轻人群,打通了私家车车主以及车载人群这个社群。
「音频产品应该精细生产、主动传播、精准营销。」他打算从社群入手,重新开启音频创业。
图 / 陈辉
这一次,他到底能不能实现突围呢?就交付时间验证吧!
没错,他就是从业10年的资深电台主持人陈辉,也是宁波人物。